十六岁的我,进入了高中,迎来了人生第一场恋爱。
男朋友知道我有个曾经暗恋过很多年的人,可是,我修改了那一段故事,我告诉他,我对你的感情,在国中毕业的那一年就结束了。
其实,那时候,我根本还没忘记你,我想藉由男朋友来忘了你,我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,可是,感情里有公平可言吗?
恋爱的开始是甜蜜的,可是,当我遭遇困难时,当我受尽挫折时,当我在模糊的泪水里,想起你的时候,我就知道,我没办法了。
我没办法忘记你。
可是,我还是跟男朋友在一起,因为,我也是喜欢他的,他也喜欢我,既然我跟你之间无望,我想要选择自己的幸福。
虽然,这样的决定,很自私。
然而,思念对我来说,就像是时不时发作的毒瘾一样,当我的思念到达极限的时候,我会拨通你的手机号码。
有时候,响了一声就挂掉;有时候,你接通了我什麽也不说;有时候;我只说了自己的名字,然后沉默,然后挂掉手机。
我知道,自己的行为像个神经质的变态狂,可是,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呢?
那些,算什麽?
十七岁的时候,高中最后一个暑假开始,所有人都在为学测的来临作準备,我也不例外,虽然力不从心。
暑假的某天晚上,我忘记是为了什麽原因,我拨通了你的手机号码,这一次,我们聊了好久好久,说了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情。
我问你;「我们当朋友,好吗?」
你说:「朋友?好啊。当然可以。」
隔天,我们约出去吃饭,你甚至帮我吃掉了我吃不完的鬆饼,我以为一切开始正在好转。
可是,当天晚上,事情又发生了变化,你突然冷冷地问:「如果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,你会跟你男朋友分手吗?」
我沉默了,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我知道自己的行为,在某些人眼里已经算是劈腿,可是,那又怎么样呢?
你是同性恋,并不会对我们的感情造成威胁,假设你身边有另一半的话,我也不会对你们的感情造成威胁。
沉默了很久之后的我,问了你,「你是认真的吗?还是开玩笑?」
你的态度很强硬,你说:「只要你说出我们在一起,我们就在一起。」
然后呢?
我又一次不学乖,我又一次忘了从前的教训,我又一次失去我的理智,更甚者,我忘了和自己稳定交往的男朋友,「好,我们在一起。」随后,我又补了一句,「你是认真的吗?」
你笑了,我很清楚地听到,你笑了,你说:「当然不是。」
我又天真了对不对?
可是,我还是好奇,好奇他那天晚上为什麽那样问,所以,几天后,我又拨了你的手机号码。
这一次,你只说了一句话,「你这个有男朋友又在乱勾搭别人的婊子。」
我慌忙的挂了电话,这一次,我真的真的很害怕。
除了关于你的事情之外,我一直活得很死板,很规矩,从来没有人会把那样的形容词放在我身上,你的那句话,像是对我整个人生的质疑。
我的整个高中生涯,对你做了无数次保证,保证不会再干扰你的生活,但是,每次都失言了,只有那一次,那一次的惊吓,让我之后好几年,都不敢再拨通你的手机号码。
很快地,我跟你高中毕业了。
又一次遇到了升学,这一次,我和你差别,不再是分数上差距很大的两所高中,而是天差地别的两个城市。
那时候,你对我而言,是心灵支柱一般的存在,就算不再见面,我的心,也一直有一个属于你的地方,没有人可以撼动。
十九岁的我,走进了憧憬不已的大学生活,跟男朋友展开了远距离的恋爱。
大学让我受到了太多的冲击和变化,我努力去控制,却发现彻底失控,和我前面十九年的人生呈现了巨大的反差。
因此,十九岁那一年的秋天,我被判定得了忧郁症。
与此同时,曾经的忍耐和努力,向溃堤一样,用兇猛的速度朝我袭来。
忧郁症让我失去了一切,我的坚强、勇敢全部都化成了泡影,我和父母无休无止的纷争也从此开始。
我很害怕,害怕失去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己。
那时候,我想你,也想我自己,我用你曾经带给我的难关安慰自己。
不要难过。
我失去了父母的信任,失去了师长的肯定,我还是想着你,让我自己可以不要那么痛。
二十一岁的五月,我和交往四年的男朋友分手了。
我只哭了十分钟,然后,我拨了你的手机号码,像是找到了什麽里由一样,我立刻拨了你的手机号码。
你在手机的那一端,说你对我现在的人生没有兴趣,可是,你一直都没有挂掉电话,陪我东扯西扯了将近三十分钟。
我失恋了,还是想着你。
因为,你不会要求我长大,不会把我当成大人。
我一而再,再而三的在你这里跌倒,反而成为我在你面前,不需要遮挡的理由,因为,你已经看过我最糟糕的样子了,不会更糟糕了。
那是我最后一次的天真。
二十一岁的七月,我接到了我最好的朋友打来的电话,她刚跟你结束通话,她为我的念想画上了句点,也终结了我最后的天真。
她转述了你的话。
你从来就不是同性恋,你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我,对你来说,我就像玩具一样,而且,你现在有女朋友。
我被你骗了十一年,耍了十一年,却迎来了这样的结局。
连一句道歉也没有。
那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崩溃。
嘿,我想告诉你一件事。
我一直记得很清楚,国小五年级的数学课堂上,那一堂课程,名称叫做「路径」。
老师说,你的名字,代表着正确的捷径的意思。
然后,老师问我,他说得对不对?
全班哄堂大笑,老师也知道我们两个的事情,他是故意取笑我们两个人的。
我当时愣住了,没有接上问题。
现在,我想告诉你这个答案。
你是我人生最大的弯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