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是一个幸运的孩子。」
学测分数公布的那一天,女孩凌晨就收到了大考中心的简讯。
满级分。很漂亮的分数。
女孩告诉父母后,父母欣喜若狂,激动得近乎落泪,女孩可以看见父母眼中的骄傲,然而,那样的骄傲不是为了她,是为了他们自己,庆幸自己当年的眼光,没有看错。
女孩在获得父母的同意之后,向学校请了一天假,前往了某个地方。
那是她人生的休憩站,或者该说,转捩点。
「你总是喜欢挑这种时间来。」有点上了年纪的女人,扶了扶细框眼镜,看着女孩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,「其实,你不需要带那么多礼物来。」
「我今天接到了学测的成绩,满级分,所以,带那么多礼物来,是因为我高兴。」女孩放下了手中的物品,微笑道:「园长,过得好吗?」
那是一间幼儿园,同时,也是一间孤儿院,女孩的人生中,曾经有两年是驻足在这里的。
「你一直是一个幸运的孩子,」园长慈祥的笑了,随后摇了摇头,「也一直是一个口不应心的孩子。」
「是啊。」对于园长给予的评论,女孩只认同一半,「我一直很幸运。」
女孩一直很幸运,八岁时的一场严重的车祸,让她失去父母和姊姊,整个家庭,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
之后,女孩来到了孤儿院,在生命最黑暗的时候,遇见了最灿烂的阳光。
十岁时,以「高龄」十岁的年纪,被现在的养父母领养了。
据说,女孩的养父母,原本想领养五岁以下的孩子,毕竟孩子越小,越好跟养父母培养感情,然而,他们却一眼相中了偶然路过走廊的女孩。
人人说女孩很幸运,那么快就被领养了。
「你又口不应心了。」虽然,女孩只在孤儿院待过两年,但是,园长一直很了解女孩的个性,「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,对吧?」
「怎么会呢?」女孩还在逞强,她从小到大的个性一直都如此。
「刚才,你问我好吗?其实,你想问得不是我,而是他们,对不对?」园长一语戳穿了女孩的心事,不留余地。
「……他们……过得好吗?」女孩小心翼翼地问了,她想知道他们的近况,又怕问出自己不想听到的事情。
「他们过得很好,只是常常抱怨联络不到你。」园长状似不经意得提起了另一件事情,「他们在一起了。」
「终于啊……」女孩拉长了尾音,长得让任何人听不出来她的情绪。
「我以为你会感到难受,」园长又习惯性地扶了扶眼眶,她说起了当年,「毕竟你还在这里的时候,你最依赖也最喜欢的人,就是他了。」
「我还没出现的时候,」女孩低头玩起自己的手指,像是刻意迴避园长的视线,「他身边就已经有她了。」
女孩从小最常听到的字眼,就是「幸运」两个字。
亲生父母这么说,园长这么说,养父母也这么说。
可是,女孩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。
如果她是幸运的,为什麽她的原生家庭会轻而易举的消失?
如果她是幸运的,为什麽她的阳光身边伴随着云朵?
为什麽让她遇见他,却让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她?
「也许你应该告诉他,关于你的心情。」园长柔柔地说道。
「我被领养的那一天,我说过,可惜,」女孩闭上了双眼,她一直记得那一天的情况,直到现在还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,「他没有当真。就算现在去说,也已经没有意义了。」
「所以,你不回复他们的讯息,不接他们的电话。你要离开,是吗?」园长无奈地问了,她看过无数的孩子,从没有一个像女孩这样狠心无情,却又让人心疼不已。
「园长,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。」女孩摇了摇头,凄凉地笑了「要我在最近的地方,祝福他们的爱情,我做不到,也不想做。我只能选择离开,走得越远越好。」
在爱情的世界里,一个人或三个人,都是不成立的故事。
当年,他们是三个人,现在,她是一个人,所以,她的爱情,从来没有成立过,哪怕她是那么殷切的盼望着,最后,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「我该走了。」女孩看着墙上的时钟,起了身,「园长,请你替我转告他们,我很好,还有,再见。」
再见。
再也不见。